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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位老公路
陕西省铜川市 李婷
父亲从事公路工作已经很多年了,他是60年代早期的大学生。当年父亲考中西安公路学院,让爷爷这个在黄土里扒食了一辈子的老农民着实风光了很长时间,那时村子里的人提起父亲,总是久久地竖起一根大姆指,羡慕之情溢于言表。有人说,是爷爷给父亲起的名字好,名字叫“成才”所以就真的成才了。后来我曾经查过我的名字,字典里对“婷”的解释是“美好”。我的名字是父亲取的,想来应该是父亲对我最美好的祝愿吧。 父亲从学校一毕业就一头扎在了公路上,从事公路技术工作。从技术员开始干起,这一干就干了一辈子。小的时候,父亲常年在外施工,走得远了,一年难得回家几趟。但每年过年照例是要回家团圆的。有一次春节,父亲很久没有回来了,一回家匆匆吃点饭倒头便睡了,好像要把很久没有睡好的觉全部补回来。一个孩子的记忆力常常是有限的。母亲告诉我那是父亲,我却怎么也无法在脑子里搜索出记忆中父亲的模样,我爬在父亲面前静静地看着他,仔细地辨认着。一会儿父亲醒来了,倒把我吓了一大跳,飞快地从炕上跳起来跑开了。 父亲一生好学,学校时他每门功课都是优秀,参加工作后仍然热爱钻研。父亲回家的次数有限,但每次回来都会带回一些书。父亲看的书很杂很广,除了公路专业书,还有各类诗词,父亲爱好的象棋方面的书,以及各类文学书籍。每天晚上,父亲都会看书到深夜,常常我睡了一觉醒了,看到父亲还在灯下看书,有时候还在练字。父亲虽然学习的工科,却也写得一手好字,诗词文章也不错。有一次,我翻出父亲年轻时候一个日记本,里面有很多父亲那时写的诗,数量不少,但比起一些诗人的诗也毫不逊色。那些年电脑刚刚兴起,已年近六十的父亲自学电脑,如今早已成为电脑高手,他在电脑上查资料,打文章,发邮件,下象棋,玩游戏。打字速度毫不比年轻人落后。有时候,遇到电脑方面的问题,我们还得向父亲请教。 父亲好学,对我们的学习也抓得很紧。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开始给我们讲故事,出“鸡兔合笼”的题给我们做。也缘于此,我们娣妹几个的功课一直都算不错。小时候,我的数学是很出色的,也因此,父亲那时一直希望我学习理科,将来能继承父志,当一位公路建设者,好把他一生所学尽可能地传授于我。我却最终未能如他所愿,倒是喜欢上了舞文弄墨,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父亲也许有过失望,却终是随我而去,倒常常会读起我文章,为我的点滴成绩而骄傲。而父亲的钻研从一干上公路就没有停止过。几十年来,父亲修过数不清公路,建设了许许多多的桥梁,搞了许多项公路科学研究,获得了很多科技奖励,一些科研项目还填补了国内外公路研究空白。父亲的那些荣誉证书装了很大一箱子,父亲却很少去注意过。我看到的时候,只是因为母亲在为父亲搜集资料,申报什么材料用。而我对父亲成就更多的了解,却是缘于报纸杂志上对父亲的宣传。那时,我才知道,父亲曾经攻克过许多技术难关,解决了许多技术难题,节约了许多建设资金。他获得的最高荣誉,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并成为省管专家。2009年,铜川市当时长度最长的高墩大跨玉皇阁大桥开工建设,时任铜川市交通局局长的蒲力民同志专门将父亲从高速公路上邀请回来,由他担任技术指导来把好这座铜川最长的景观大桥的工程质量。受到家乡人的邀请,父亲安排好后序工作,就一头扎到玉皇阁大桥工地上。在他和建设者们的共同努力下,大桥以优异的施工质量、迅捷的施工速度、浓厚的文化蕴含展示在人们面前,成为铜川新区一道优美独特的风景线。在我们面前,父亲是从来不提起这些的。在我们眼里,他是一位慈祥的父亲。一回来就给我们讲故事,或者趣事,或者笑话。 父亲好学且乐于帮助人,特别是和他一起的年轻人,有时也许还有些恨铁不成钢般的严厉。父亲一生俭朴,穿着随意,人也很随和,即使后来当上公路局副局长,依然是一幅不修边幅的样子,往工地一站有时别人还以为来了个站场子的。父亲每次去工地,总是亲自去现场查看情况。有一次,他跳到水沟里量几何尺寸,结果一下子崴了脚,很长时间走路都不太利索。那一年他带领铜川公路局三百余人去佛坪抢险,在险情十分严峻的情况下,每到一处,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查看险情,研究方案,火速展开救援。后来,他们的抢险工作得到了上级表彰,父亲也因此写了一篇名为“领导奖给我一个西红柿”的文章。父亲没有“架子”,大家都喜欢和他打交道,向他请教问题。他也十分乐意去给他们讲解问题,共克难关。那时常常有年轻人来家里请教问题,后来通讯方便了,打电话咨询的人更多了。他总是细心地讯问情况,分析方案,帮助他们解决技术问题。他带过的技术人员很多,一个个都进步很快,但有时他也未免要求过于严厉。他在工地时,发现质量问题决不放过,有时甚至当场就会很严厉地批评,弄得人下不来台。但是过后,他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照样给他们指导问题,提供意见和建议。在他的带动下,许多年来,铜川公路局的科研工作一直搞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许多的科研项目获得奖励,科研人才更是层层辈出。 说起父亲,总是觉得有许多的话要说,但有时却觉得不知从何说起。今年中秋节见到父亲,已近“人生七十古来稀”年龄的父亲,因为生性开朗,一生好学,并未见多少老态,但是头发早已白了。虽然几经漂染,仍有几根不听话的白发露出头来。父亲早已退休了,却从没有真正休息过,他仍然在各条公路、桥梁上奔波着。有时候我在想,许多的老公路都像父亲一样,如陀螺般一旦转起来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因为他们早已把他们的生命和公路联系在了一起。只要在路上,你就能看到他们煜煜的神采,抖擞的精神,飞扬的眉头,你就能看到他们如脚踩在平地上般那种踏实、安详和平和。[size=3][/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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