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时候，天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凉风，乌云压得很低。老班长和工友们正弯着腰在山路上修整路肩。突然，狂风骤起，整个树木都激动起来。不一会儿，雨下起来了，像泼、像倒，人们跌跌撞撞地向那山洞跑去。“十……十二个人?！”一位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说。山洞寒冷、缺氧、流水……危险在一步步向人们逼近。是谁惊慌地喊了一嗓子：“撤！快撤！洞要……”随着最后一个人的离开，山洞 “砰”一下塌了。

中年男子高子最高，手最大最厚实，拉着班长的手，站在没腿深的水里。

班长沙哑地喊话：“拉着手!手不能松开！往那边大树跟前移！”

他们像一堵墙，在慢慢挪动。

过了好久，山谷才恢复了平静。

看看山下，庄家被冲泡，树木冲倒, 坡道上吹出了大坑，干涸的河道成了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

不怕，只要我们还在。不知谁宽慰了一句。

“我不怕自个儿，最怕家里的他们。看来我们一半个月是回不去了。”高个子男子接着说。

还好，男子的家乡没有下大雨。一周后。家里那位妇女知道，孩子他爹那儿发了大水。

“他爹，可让我们怎么活呢，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孩子快要起不来了。你回来了我怎么和你交代呀！”妇女心事重重说着。

快到中午，妇女走到哥哥身边，说：“儿子，你是老大，你看着弟弟，我去你姑姑家，看有粮能借上不？你们可要等我回来！”

“妈不要怕，路上也不要怕，借不上不要紧，我再找找……”

妇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出了家门，她几乎是颠着碎步跑到十里外亲戚家的。

太快不知渡了多久，快到了……到了。妇女右肩上前后搭着两半袋粮回来了，额头汗水流着。走到了门前，听听，没有一点动静，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推开门，两个孩子正坐在台沿上一小口一小口舔着翻过的面袋皮，空气似乎都要凝滞了，他们呆呆地对望着。

妇女每天天不亮和大家一起上山掰玉米，拉到场子堆起来，等待着有粮食分下来。

中年男子和班长十几个人一个多月时间，每天从河湾里往山上担砂石，担砂石20担。遇到阴雨天，那泥泞的脚窝一深一浅，每次上山，衣背几乎浸在汗水里，硬是给把大坑给垫平了。

班长所带领的道班创造的砂砾土路肩、砂土封层技术在当时全国都很有名气，班里木匠、石匠、水泥工都有。

山上还有最后几米急流槽就能砌成，中年男子盼望着。他希望能今天早点到工地，好完工了回趟家。

忽然，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那不时孩子他娘和孩子吗？

“你们咋来了？”男子放下盛有米汤的搪瓷缸子说，“这么远的路，走错了可怎么办？你……”

说着工友们都围了上来，请孩子和她娘坐下。妇女激动的那能坐下呢，她新奇地打量着这儿的一切，米汤清的映出了她两鬓的白发，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她最熟悉不过黄色带了补丁的口袋上，口袋装的鼓鼓的，一摸，是干馍，而男子的手里却空空的。

她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她爱怜又生气地依次放下了两双布鞋和几幅肩垫。

她见过他了，就宽心了；他们还好着，他放心了。

天气还早，她只拉了拉孩子，回家了。